《百妇谱》之贵妇(谱09)
钗头凤——我爱表姐。
红脸蛋,白细手,婀娜妖身似杨柳。
春风绿,芳姿绰,心中挚爱,嘴上乞索。
摸,摸,摸!
空思念,为人妇,家境寒,貌奇丑,白天鹅,粪池落。
故人已去,旧情难却。
愕,愕,愕!
第一回 调皮鬼想当小女婿,大美人不做唐惠仙
我家表姐初长成,面容姣好体轻盈。
提前一载登金榜,才貌双全满楼倾。
我的大表姐——毛毛,生得特别漂亮。真的,我今天没喝,头脑很清醒。大
表姐的漂亮绝对不是我自己吹嘘出来,那是整个宿舍楼里公认的。
当我还是一个抹着大鼻涕、满宿舍楼里调皮捣蛋的混噩顽童时,毛毛大姐已
经出落成一个身材高佻、肌白肤嫩的婀娜小美人了。
她就读于很著名的省实验中学,每天放学时,走进宿舍楼的大院子,看见满
脸灰土、浑身泥浆的我,大表姐不禁秀皱紧锁,厥着小嘴喋喋不休地训斥着我:
「你瞅你弄得,哪里还有点人样啊,走,跟姐姐回家去,姐姐给你洗一洗!」
表姐一边嘟哝着,一边伸过细白的小手,模仿着舅妈的神态,像个小大人似
地拧着我的耳朵。
望着表姐那苗条的腰身,扭来扭去的丰臀,我一边佯装痛疼地、哎哟哎哟地
尖叫着,一边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黄泥,狠狠地抛掷在水泥地板上。
只听「叭」的一声脆响,黄泥炮遍地开花,星星点点的泥浆溅在毛毛姐曲线
优美、起伏不平的胸脯上,吓得她立刻松开细手,妈呀一声怪叫,连拍打身上的
泥浆都顾不得,便连蹦带跳地落荒而逃了。
俏丽的大表姐是我的骄傲,而捉弄娇里娇气、柔声细语的小美人,也是我最
大的快乐。摔够了泥泡,玩腻了玻璃球,我又逮住一只无家可归,在走廊的暖气
沟里栖身的流浪猫仔,蹑手蹑脚地走进舅妈家。
推开里间屋的房门,小美人端坐在书桌旁,正在专心志致地温习功课,听舅
妈说,表姐准备迎接高考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毛毛姐今年才念到高二,距离高
考还差整整一年呢。
望着表姐那副认真劲,我蹲下身去爬到桌子下,将猫仔放在表姐的脚边,手
掌拨起猫爪,轻轻地抓挠着表姐白生生的脚面。
猫仔「咪」的一声低吟,毛毛姐「啊」的惊跳起来,长裙子随风漫舞,露出
两条雪白的秀腿,看得我想入非非:「小力,你干么啊,可吓死我了,快把它弄
走!」
「毛毛姐,」我从桌子下面爬出来,抱着猫仔,摸着它的背毛,「不要怕,
它从来不挠人,毛毛姐,你看,它长得茸茸的,多么可爱啊!」
「是啊,它长得的确很逗人!」看见猫仔迷缝着细小的眼睛,咪咪地惊叫,
一贯多愁善感的毛毛姐顿生怜悯之心。
在我的鼓励之下,一边充满好奇心,又胆颤心惊地抚摸着猫咪,一边央求我
把它尽快弄走:「小力,听姐姐的话,快点把它弄走吧,我还要学习呐,马上就
要考试了,呶。」说着,毛毛姐将汗渍渍的小脸爱意涟涟地贴在我的面颊上,珠
唇微开,赏给我一计重重的香吻,令我终生难忘。
「毛毛姐!」
毛毛姐这一计香吻亲得我受宠若惊,我抱起猫咪,飞起一脚踢开房门,将猫
咪往门外一抛:「老朋友,再见吧,咱们明天再玩!」
然后,我心怀叵测地关上房门,展开双臂,一把搂住大表姐的粉颈,忙不迭
地狂吻起来:「表姐,我好爱你哦!」
「去,去!」毛毛姐秀颜微红,羞达达地推开我,「小小年龄,知道什么叫
爱啊!」
「我当然知道喽。」尽管表姐不停地推搡我,我依然像条赖皮狗似地搂着她
的粉颈,望着毛毛姐令所有男孩子痴迷的身段,我由衷地感叹道:「毛毛姐,你
好性感哦!」
「啥,这,你是跟谁学来的,好下流啊!」毛毛姐闻言,白晰的面庞唰地绯
红起来。
我倚靠在毛毛姐的胸怀里,享受着一份格外难得的温暖。
毛毛姐徒劳地推搡着我:「小弟,你虽然爱我……」见我死缠着不放,毛毛
姐索性放下书本,以嘲讽人的口吻揽住我的脖颈,「你也太小了,我都要念大学
了,而你小学还没毕业呢,咱俩也不般配啊!呵呵!」
「人小志气大。」我扭起面庞,手抚着毛毛姐的脸蛋,心中暗道,你别看我
小,我可什么都懂了。
我们这帮同龄的小家伙在一起,除了调皮捣蛋,便是谈论异性,不过,光练
嘴巴并不过瘾,我们甚至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,从不同管道搞来各种书籍画册,
从古代经典的才子佳人故事到现今的地下手抄本,包罗万象,应有尽有。这不,
我现在就有一本!
「年龄悬殊,这不仅不是问题啊,还很罗曼蒂克哟!」说着,我「嗖」的一
声从裤兜里拽出一本没头没尾的连环画册来,「毛毛姐,我就作这本书里的小女
婿吧!」
「哦?」看见连环画册,毛毛姐的眼前陡然一亮,一把夺了过去,「让我看
看,里面讲的是什么故事啊!」
在那个严酷的、荒唐的、腥风血雨的年代里,为了早日实际那崇高的,却是
遥不可及的革命理想,我们不仅要勒紧裤腰带,同时,人人都成了苦行僧,禁欲
主义者。
除了满街的宣传标语,以及收音机里的歇斯底里,人们极少能阅读到真正的
文艺作品,一切有关爱情的,才子佳人的故事,皆被划入禁书之列,必须无情地
扫进历史的垃圾堆。如果谁人偶或弄到一本破旧的,泛黄的、小说之类的文学作
品,立刻便成为抢手货,人人争相阅读。
这不,毛毛姐将连环画夺到手里,不禁秀眉紧锁:「小力,这是什么书啊,
怎么没头没尾啊,并且连个书名也不知道!」
「嗨,凑和着看吧!」我嘟哝道:「表姐,这年头,能有本书看就不错了,
还挑拣个什么啊!这是我从同学家里无意中得到的,我同学爷爷在造纸厂工作,
这本书是从废纸堆里拣回来的。」
「也就是说,它是个幸存者,其它的书籍,早就化为纸浆,重新造成纸张,
然后,唰唰地,用来印革命宣传画了。呵呵,老爷爷说,这纸张,不软不硬,不
厚不薄,卷着抽烟正合适。我翻了翻,感觉里面的故事很有趣,便从老爷爷手里
央求了来。如果我再晚发现几天,这本书早就化为缕缕青烟了!」
这本从焚书坑儒运动中幸存下来的连环画册虽然没有头尾,残缺不全,而内
中讲述的故事却让我和表姐浮想联翩。
不知哪朝哪代,更不知姓字名谁,两位官老爷坐在一起喝酒,越喝越投机,
越喝越近亲,真是相见恨晚啊!既然知音难觅,两位官老爷便举杯结拜了,同时
为了巩固这结拜之情,两个醉鬼就在酒桌上结了儿女亲家,虽然门当户对,却全
然忘记了女大男小。
第二天早晨虽然醒酒了,怎奈君子一言,驷马莫追,于是,一对年龄相差极
为悬殊的小夫妻演绎了一场即令人捧腹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!
「嘿嘿!你看!」毛毛姐手指着画册中拜天地的场面道:「他还没成年啊,
比那个女的足足矮了大半头哇,好个小女婿啊!他,这么小就结婚了,能懂个什
么啊!」
「他不懂,我可懂!呵呵!」我连翻了数页,直至翻到洞房之夜。在已经成
人的大媳妇面前,睡觉还尿床的小女婿出尽了洋相,看得毛毛姐掩面而笑。
我趁机将手掌滑向毛毛姐的裙内,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肆意轻佻一番,毛毛姐
也像往常一样,慌忙夹紧了双腿:「别闹,好好地看书!」
「姐姐!」我顺势骑到毛毛姐的背脊上,厚颜无耻地乞求着:「让我摸一摸
么!行不行啊?」
「不行,你已经不是小孩了,千万不能胡来了!」
「可是,你不能白看我的书哇!如果不让我摸,以后再有新书,我说什么也
不给你看了!」
「赖皮馋!」表姐终于妥协了,微微启开了一条大腿。
我的手掌不及时机地溜了进去,表姐轻声叹息起来,继续翻看画册。最了解
表姐者,非我莫属。毛毛姐表面上装得比谁都清纯,嘴上说得无比坚定,可是,
我美丽的表姐最喜欢让我抚摸。
这不,我的手掌刚一搭在毛毛姐丰满的屁股上,她便哎哟哎哟地哼哼起来:
「哎哟,哎哟,你轻点啊,小坏蛋,赖皮馋,小阿飞,大混蛋!」
我压在表姐的身上摸得正来劲,表姐突然怅然若失地叹息起来:「唉!」原
来,表姐已经把画册翻到最后一页了。
只见毛毛姐无比失望地推开连环画:「这就没有了?后面的故事是怎样呢?
他们能白头偕老么?唉,小力,你好烦人,要么弄一本完整的,要么就少拿这没
头没尾的玩意来馋我。看到精彩处,却没有了下文,就好比精美的蛋糕,只让我
咬了一口便再也不给人家吃了,弄得人家甜嘴巴舌,意犹未尽的,没劲!」
「表姐,这有什么办法啊,谁让老爷爷喜欢抽烟啊!」我提议道:「后面的
故事,只有靠我们发挥想象力了,表姐,你说说,以后,她(们)的生活将会是
什么样的啊?」
「这个小女婿进京赶考,必定是金榜提名了!」
「那可没准,他太贪玩了。」我表示否定,「这小子肯定是名落孙山了!」
「不!」表姐充满信心地说道:「小女婿可不像你,他特别听大媳妇的话,
在大媳妇的教育下,学习成绩保准没错,我敢打赌,小女婿百分之百地登科中第
了!」
有关小女婿是否登科中第,做了大官,我与毛毛姐争执了好些天。
不过,因为无据可查,始终是个悬案,而表姐却以优异的成绩,提前一年迈
进大学的校门。一时间,毛毛姐成为才貌双全的完人,成为宿舍楼里的美谈,也
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。
妈妈更是把这事挂在嘴边:「你还不用功,还不好好学习,你看人家毛毛,
上小学时就提前了一年,现在,参加高考,又提前一年考进了大学,而你呢,就
知道淘气,摔泥炮,弹溜溜,抓蛤蟆,缭猫逗狗!你啊,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!
我不争气的儿子啊,妈妈真为你灰心啊!」
「嗨,有什么了不起的!」我懒得听妈妈的唠叨,心烦意乱地推开表姐家的
房门。
毛毛姐正在屋内整理自己的衣物,准备去学校报到。见我进来,正欲开口说
些什么。我先抢白道:「唉,小女婿前程未卜,大媳妇却提前写上状元榜了,完
了。表姐,看来啊,咱们的『爱情』,至此彻底地终结了!」
「嘿嘿!」表姐淡然一笑,「胡闹,小力,你我只是闹闹、玩玩、扯扯、乐
乐,仅此而已。想真正到一起,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。我即使不考学,进工厂
上班,咱们的事,大人们也断不会同意的。」
「小力啊,千万别往心里去,更不要钻牛角尖,就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吧,文
学作品不要看得太多,更较真不得。你我都要面对现实,否则,弄来弄去,我看
啊,最终就得像陆游与唐婉那样,不欢而散,郁郁终生!」
「呵呵,表姐真现实啊,这番高论,我服了。不过……」我当然清楚与表姐
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,仅仅是消磨时光,逢场作戏而已。
此时,我堂而皇之地坐在表姐曾经刻苦用功的书桌旁,一脸刁顽地翘起了二
郎腿,准备继续戏弄表姐一番:「毛毛姐,别以为你考上大学了,就了不起啦,
我不服,我来考考你!」
「考吧。」毛毛姐一边整理着衣物,一边爽快地答道:「考吧,随便考!」
「别紧张,别害怕,很简单。请问,中国第一个朝代……」
「哟!」毛毛姐立刻摇起了脑袋,「我没学过历史,高考也不考历史!」
「哇!」我大吃一惊,突然看见墙上的世界地图,「那好,不考历史了,我
再考考你的理吧?毛毛姐,日本在哪?你找一找,这更简单,地图就在墙上挂着
呢!」
「这……」地图就在眼前,毛毛姐却茫然了,迷缝着近视眼,「在哪啊,真
的啊,平时我还没注意,日本在哪啊?在哪……」
我抓过毛毛姐的近视镜,帮她挂在耳朵上:「呶,把眼镜戴好喽,好好地找
哇!」
「不知道。」毛毛姐泄气了,「我没有学过地理,高考也不考地理!」
毛毛姐走进大学校园以后,舅妈家里的客人便一天比一天地多了起来,几乎
每个周末都有男学生带着礼物,或是风度翩翩;或是诚慌诚恐;或是点头哈腰;
或是文质彬彬地登门拜访。
哼,我虽然年少,心里却比谁都明白,他们哪里是来看望舅妈啊,分明是以
此为籍口,一来探听舅妈的口气,二来在舅妈面前表现自己,意欲夺走我美丽动
人的大表姐啊,真是大色狼给舅妈拜年——没安好心啊!
「小力。」每次送走客人之后,舅妈便俯下身来,五六十岁的人了,却郑重
其事地证询我这个小毛孩子的意见,「那个小伙子怎么样啊?他长得虽然一般,
家庭条件很不错啊,爸爸是抗美援朝的老干部,住的是别墅!」
「哼!不怎么样!」我讨厌任何打表姐主意的客人,无不嗤之以鼻:「哼!
瞅他那副德性吧,脑袋又圆又大,活像个大酱块子!」
「哦。」舅妈深表赞同,「说的有道理。不行,我不同意了!」
一家有女百家求,你来他往挤满楼。
挑来选去没主张,精明一世也乱筹。
舅妈无奈询我意,无论丑俊皆摇头。
誓将表姐永珍藏,谁说女大不能留。
时间久了,宿舍楼里的人们都说舅妈的眼眶太高,简直把闺女看成是皇帝女
儿了。
无论她们说什么,我心里比谁都清楚,只要有我在黑暗的角落里拆台,起负
作用,舅妈便永远也选不中一个女婿。
于是,我便放下心来,继续在走廊里淘气,不过,我已经出息多了,不再摔
泥炮了,也不弹溜溜了。流浪的猫仔业已成年,毛毛姐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婆家,
而猫仔却不知与谁私奔了。宿舍楼院子里的水塘早已干涸,青蛙也没得抓了。
我现在的爱好,是与伙伴们聚在走廊里,或是楼门口,各抒已见地争论二战
的诸大战役,我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,我是坚定的,或者说是顽固不化的希
特勒的崇拜者,被伙伴们异口同声地称为纳粹份子!
能够成为纳粹份子,我倍感荣幸,每当理屈词穷,或是争执不下时,我便用
旧报纸迭成党卫军的帽子,抡起不知谁家的托布向盟军一方大打出手,一时间,
走廊里劈叭乱响,灰尘四起,上演起二战的续集。
然而,非常可笑是,当我奋不顾身地冲向盟军阵地时,嘴里喊着希特勒,而
唱得却是苏联的军歌!真是不伦不类,滑天下之大稽。
「你干吗啊,老实点!」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,毛毛姐突然出现在楼门口,
她一手掀掉我的党卫军帽,一手夺过我的托布把。
在表姐的面前,我突然乖顺起来,不再反抗,我没向盟军做过任何的屈服,
却毫无条件地向表姐缴械投降了。
「回家去,还在这淘气呢,你学习了么?」
「哈哈哈!」众伙伴们纷纷拍手叫好,「毛毛姐,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纳粹份
子!」
当从妈妈那里获知,我的学习成绩糟得不能再糟,简直一塌糊时,毛毛姐决
定对我进行严厉的管束,将我带到她的宿舍里,同吃同睡,在课余时间辅导我的
学习。虽然失去了自由,但是,能够与毛毛姐在一起,我还是非常愉快的。
不知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